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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评

周士新接受媒体采访,谈泰国旅游

周士新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旗下自媒体

逃过了三亚的超高物价、逃过了大理的人山人海,甚至逃过了大大小小网红古镇的美颜滤镜,却在有着“性价比天堂”、“中国人的后花园”美誉的泰国翻了车。

随着出境游的开放,泰国入选了第一批文化和旅游部公布的“恢复出境团队旅游和'机票+酒店'业务”的名单。中国游客重拾起疫情前对泰国的热情,截至目前,中国出境的游客中约有50%都选择了泰国作为旅游目的地。

去泰国有很大程度是为了其“性价比”,与其去三亚、大理卷,不如去旅游刚复苏的泰国“捡漏”。 

结果,抱着“捡漏”心态的游客自己却被泰国旅游业“捡了漏”,因为泰国旅游或许已经贵成了第二个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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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图虫

泰国旅游失去“性价比”?

泰国,曾以“穷游”著称。

如果你囊中羞涩,还想出门看看世界,那么不妨去泰国吧。只需要一笔出省游的预算,就能享受异域风情。那里有暖洋洋的阳光、醉人的海风,甚至还有不输给“上帝的眼泪”马尔代夫以及“印度洋上的明珠”斯里兰卡的海水和沙滩。更别提还有便宜大碗的泰料和生猛海鲜。

一千出头的往返机票、四百块的签证费,外加百元上下一天的住宿,泰国一度成为年轻学生和工薪打工族的心之所向。

2018年曾在泰国曼谷朱拉隆功大学就读的谢苗苗告诉有意思报告,去泰国读书最大的吸引力就是性价比,这里的一切花销都与国内持平或更低。比如公交车和地铁都是2、3元一趟,青旅和民宿甚至只要80块就能住一晚,吃快餐20块钱以内也能拿下。

而今,泰国似乎愈发让人高攀不起。

今年刚放开出境游的时候,谢苗苗曾在1、2月份多次查询去往泰国的航班,但屡屡都被票价劝退。据她回忆,当时每天仅有一到两班的航班,往返机票甚至逼近万元。

3月份国内飞曼谷、清迈、普吉的价格虽已回落至千元,但途牛旅游网出境短线业务负责人刘莉表示,根据途牛的数据统计,目前机票价格涨幅在30%左右,跟团游的价格也有20%的涨幅。

小红书等社交平台上也有不少人因为价格而对泰国“下头”,有人提到,疫情前去泰国,只要五六百就能拿下五星级酒店,但如今价格是之前的2到3倍。

有意思报告通过携程查询,以曼谷中心地区为例,3月25-26日曼谷千禧希尔顿酒店的价格为1060元/晚,曼谷素坤逸希尔顿酒店的价格为948元/晚。而更经济实惠的连锁酒店,宜必思曼谷暹罗酒店价格为734元/晚,智选假日曼谷暹罗酒店价格为639元/晚。

国内顶级都市同期酒店价格如何呢?上海虹桥祥源希尔顿酒店的价格为738元/晚,北京三里屯希尔顿酒店的价格为905元/晚,皆低于泰国曼谷的同等水准酒店。

除了机票、酒店这种肉眼可见涨价的大项目外,还有些隐藏在暗处的小项目也暗藏杀机,一不留神就被刺一刀。比如泰国市内交通,如果在路面上招手打车,一两公里的路途也是200泰铢起价(合人民币40元),甚至tutu车也一度与黑出租在价格上平起平坐,动辄也是200泰铢起。

然而,如果使用明码标价的打车软件或拿出舌战群雄的气势砍价,实际只要不到一半的价格就能拿下。

初到泰国的游客甚至陷入了两难:开口询价,对方一眼便知你是游客,分分钟坐地起价;不开口询价,那就是一场豪赌,丰俭都由不得人。

即便避开了泰国商贩的漫天要价,也不一定能省心,还要小心“自己人坑自己人”。视频博主@滤镜粉碎机最近就测评了泰国跟团游,并在社交平台上引起了广泛讨论。他在小红书上遇到了冒用执照的假旅行社,六天五晚的行程把集合和解散的时间掐头去尾只剩四天,在有效游玩的四天里,实际游玩时间平均1-3小时/天,剩下的时间统统是(强制)购物或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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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站截图@滤镜粉碎机

对于中国游客在泰国遭遇价格飞涨的情况,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外交政策研究所周边外交室主任、亚太研究中心副研究员周士新认为,这里面有泰国方监管不力的原因,不过最近泰国交通部已发布通知,出租车司机必须按计价器显示金额向乘客收取费用,禁止拒载乘客,违规者将被吊销驾驶证。

除此以外,游客感到价格贵也有客观原因。周士新分析认为,泰国面临的社会大环境在于美联储多次加息,引发了泰国金融的大波动,导致许多商家经营困难,不得不靠涨价维持运营成本。

旅游业本身也有客观原因,一方面,三年左右的旅游空窗期让许多旅游基础设施破败不堪,商家需要通过很快回笼资金进行装修或维修;另一方面,三年前的许多旅游业者,部分已经转移到其他行业,重振旅游业需要等这些经营者及与之相关的业者回来,既需要时间也需要资金;还有一方面,整个旅游业生态仍处于不确定时期,还需要泰国政府投入更多财力,但目前来看,泰国财力有限,投入也不够多,许多公共产品仍需要经营者自行承担,无形中也会增加其成本。

不过周士新同时认为,泰国近年来经济获得了较快的增长,建立了较强的抗风险韧性。随着泰国大选过后政府治理进入正轨,疫情形势更加好转,旅游业得到完全恢复。未来,不仅相关价格有可能回落,而且更高质量服务也能让游客感到值得。

泰国旅行成本已在回落?

贵上热搜的泰国,真的令中国游客望而却步了吗?其实不然。 

根据携程3月以来东南亚热门出境城市/地区预订排名,曼谷依旧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前五名城市/地区中泰国还有两位上榜,分别是排第三的普吉岛和排第五的清迈。

从途牛旅行网的数据看,泰国旅游的热度持续走高,3月份泰国跟团游预订量较2月份翻了一倍。随着航班运力的逐步恢复,预计到五一假期热度将持续走高。 

据泰国国家旅游局数据,截至2月22日,2023年前往泰国的中国游客达到18万人次,预计全年赴泰中国游客将达到500万-700万人次。

从疫情前2019年的数据上看,当年度,泰国共接待外国游客3970万人次,其中中国游客达1099万人次,占比超过四分之一,中国持续成为泰国最大的游客来源国。同时中国游客对泰国旅游的消费贡献占比达到了28%。 

泰国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中国游客念念不忘?

中国某头部旅行社东南亚产品负责人陈兰告诉有意思报告,最直接的原因是方便。泰国一直是中国游客出境短途游受欢迎的国家,距离近,因此时间安排上比较灵活。而且泰国不仅在中国第一批开放出境的国家名单中,在入境政策上也对中国游客很友好,只要2000左右泰铢就可落地签。

周士新也认为,“友好”是泰国对中国游客释放出的信号。泰国副总理亲自接机、分发小礼品以及媒体纷纷报道泰国为迎接中国游客所进行的各种准备,都让中国游客产生了强烈的亲近感。那么对比当时日韩对中国游客的苛刻态度,一些原本计划到日韩旅游的游客也转向了泰国。

除了这些直接的原因外,还不得不提那些“文化输出”的潜移默化的原因。比如,有游客明确表示是为了泰国美食的独特风味和多样性而前往,也有人是为了一部影视作品或追星而决意到泰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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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图虫

“教育”和“医疗”也是近年来愈发盛行的缘由。早在疫情之前,泰国就成为中国中产们的“教育旅游”目的地,寒暑假送孩子去泰国的国际学校参加冬/夏令营,具有相当高的性价比。孩子去学习,大人们还能顺便来个度假+医疗二合一,毕竟泰国早已是全球最大的医疗旅游国。2019年,泰国医疗旅游的收入达到了43亿美元,疫情复苏期间,预计在2023年靠医疗旅游带来超过250亿泰铢的收入。

当然,比起这些或直接或间接的原因,最重要的是早已占领心智的“性价比天堂”。

曾去泰国旅行过5次的小鹏认为,被宰、被加价并不是近期才发生的事,这种问题在很多旅游国家都存在,泰国也不例外。不过,总体而言泰国的消费水平依然能负担得起。人们抱怨是因为与心理预期产生了落差,“相对而言贵了”,但与日韩和欧洲国家相比,“依然便宜”。

从广州到泰国清迈旅居的叶儿也认为,虽然肉眼可见泰国的物价在上涨,但依然具有性价比优势。他以最常见的吃食“嘎抛”(罗勒叶猪肉碎炒饭)来举例,在岁月静好的清迈,一份只需50-60泰铢(合10-12元人民币),在寸土寸金的曼谷大商场里,一份也不过70-80泰铢(合14-16元人民币)。 

而且,泰国的旅游成本其实已经在回落。

携程机票相关负责人告诉有意思报告,内地直飞曼谷往返机票均价,已经从1月份“乙类乙管”当周的6397元降低至本周的3820元,降幅达到40%。

根据去哪儿网3月8日-15日一周的机票价格数据,从内地直飞泰国,除去直飞苏梅岛要单程6800元起、直飞芭提雅要单程1700元起外,其余的曼谷、清迈、普吉等地单程机票都仅需1000元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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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去哪儿网

跟团游的价格也在回落,陈兰表示,2月去泰国的团费在七八千元以上,而现在的价格区间则回落到4000至6000元之间。这其中重要的是得益于航班运力的恢复,目前往返泰国的航班已经恢复到疫情前的60%-70%。

其实泰国旅游在主打“高性价比”的基础上,近年来也在悄悄变化。

周士新提到,泰国旅游业存在非常明显的层次感,既有高档的,也有普通的。如果中国游客到泰国旅游抱着高性价比的心态,试图以较普惠的价格享受高质量的服务,很可能会事与愿违。

陈兰观察到,今年来泰国旅游正在发生转变,从便宜的大团一支独大,到目前逐渐兴起的更舒适更具品质的家庭游、定制游。人们对服务的升级有更多的需求,反而在价格上变得没有那么敏感。

“贵有贵的玩法,便宜有便宜的玩法,泰国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在于它提供了很多选择”,谢苗苗说。以“穷学生”的身份在泰国求学期间,谢苗苗找到了低成本旅游的方法,比如想去海边,那么避开苏梅岛、普吉岛选择甲米,景色大同小异,但价格便宜不少;再比如想要避免消费陷阱,那么选择标准化明码标价的交通工具和住宿。 

如果不去泰国,那么在亚洲国家中有“平替”吗? 

陈兰表示,东南亚国家里菲律宾、印度尼西亚、柬埔寨和新加坡都是泰国强劲的对手,长时间在搜索热度上霸榜。其中,柬埔寨和印度尼西亚在旅游资源、旅游文化和旅游形式上与泰国更接近。

从机票价格这一维度看,携程研究院高级研究员谢晓青表示,确有一些东南亚目的地价格更为实惠。携程平台预订3月出境的单程机票均价显示,除了泰国清迈之外,柬埔寨金边、菲律宾马尼拉、新加坡、马来西亚吉隆坡为热门预订目的地中价格最实惠的TOP5目的地,机票单程均价从1188至1811元不等。

不过周士新也提醒,比起泰国,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越南、柬埔寨以及菲律宾虽然都是好的替代目的地,但这些国家的劣势也比较明显。比如,旅游景点集中,其他景点虽然也具吸引力,但基础设施往往都不是很好,局限了这些国家旅游业的发展。

在旅游资源上,印度尼西亚主要集中于巴厘岛,马来西亚集中于东马部分区域,越南集中于芽庄等地,柬埔寨集中于金边和暹粒,菲律宾集中于宿雾等地。

“第一批出游的人可能会有些吃亏,但泰国依旧还是那个泰国。想要赚钱想要回本是商人的天性,但淳朴的民风不会说变就变。”谢苗苗最近又开始看泰国的攻略了,今年泰国之旅大概能提上日程了。